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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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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霍公子,何出此言?”

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也一如既往的帶著一種久居上位者的高傲的壓迫感,他即使是溫和有禮之時也不會讓人覺得溫柔,只會讓人覺得疏離和客氣,更遑論當他心生不悅的時候,舉手投足之間那股子清高孤傲只讓人想揍他,但又不敢揍。

起碼莫滄滄是不敢的,她一直很好奇,這種性格的人,是怎能在秦樓楚館混了這麽多年還沒被人揍死的?就憑一副美貌?就憑一身才學?還是就憑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

可是無論是哪一樣,對她或許有用,但對霍言完全沒用。

霍言側過身子,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我等粗鄙之人,粗鄙之言,楓公子莫與我等一般見識。”

“好。”洛停楓淡淡應了一聲,就直直走了進來,在莫滄滄旁邊的椅子坐下了。

他今日穿的是莫滄滄第一次見他是那身丹朱錦袍,只是玉冠已不在,一頭青絲懶懶束在身後,少幾分那日的冷,多了幾分風流昳麗。

美人端端是美人,這副樣貌確實是沒人能比下去。

但是他這一聲“好”,還是讓莫滄滄嘴角抽了抽,意思就是“我大度,你讓我不要和你一般見識,我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也就是說你的確就是粗鄙之人。

他雖然待人疏離,但向來疏離得客氣,這麽一遭,倒是讓屋子裏彌漫起了一股硝煙味兒。

兩個男人之間箭弩拔張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莫滄滄突然覺得日子平靜太久了,如果能打起來,也是有意思的,美男子打架什麽的,好看。

於是不但沒有出聲勸阻,還拿過裝瓜子的小碟兒開始細細磕著,這幾回他們下山賣娃娃,次次賣光,兩個月已經賺了四五十兩了,塗旦覺得她還是個小姑娘,必然嘴饞,就會時不時帶些瓜子兒蜜餞什麽的回來給她嘗嘗,味道還挺不錯。

一邊吃著,一邊欣賞著美男,小日子嘛,就得這麽過。

塗旦瞧著莫滄滄一臉看戲事不關己的樣子,不由得為她捏了把汗。

寨主呀,你可長點心吧,還磕瓜子兒呢,讓我給你買瓜子回來那主兒都快要和別人打起來了呀!

霍言聽了洛停楓的回答,倒也沒惱,也找了把椅子,斜斜地就倚了上去,吊兒郎當地翹起二郎腿,繃出修長又結實的肌肉曲線。

“楓公子不愧是斯文人,知書達禮,脾氣也好。”他語帶笑意,說得誠懇,可是話風陡然一轉,“不過......既然生於山野之間,滄滄姑娘一介弱女子,需要的還是一個能護住她的男人。”

誒誒誒,關我什麽事?莫滄滄同學還沒來得及吃口盡興瓜,就被無端卷入戰局,剛準備開口撇清自己,就聽見旁邊那人冷冷開口,還語帶不屑:“比如?”

“比如在下。”

霍言說這話時,瞇了瞇眼睛,湛藍雙眸裏露出一種野獸爭奪獵物時的精光,帶著滿滿的挑釁。

洛停楓低下頭,沒有說話,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又放下。

動作行雲流水,自然優雅,然而霍言卻突然“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緊接著他方才坐著的那把椅子轟然倒地,然後一堆廢木柴之間安安靜靜地躺著一粒小石子兒。

“楓公子,好身手啊。”

“承讓。”

因著這一把塌了的椅子,屋子裏的氣氛降至了冰點,兩個男人的性子雖是南轅北轍,卻不難看出骨子裏都是驕傲至極的人,如此繃著,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作為導火索源頭的莫滄滄倒也不想真的讓他們打起來了,她想看熱鬧,不代表她想毀了自己這棟小樓,也不代表她享受被兩個男人搶奪......嗯......其實也還挺享受的......

尤其是當兩個男人都長得很好看的時候,作為顏控還是很爽的。

但是,這兩個男人,沒一個真心實意喜歡她的,不過是一山寨不容兩美男,為了自己的面子在爭罷了,她才不樂意給他們當槍使。

莫滄滄心裏這麽盤算著,慢悠悠磕完了最後一粒瓜子兒,幽幽說道:“我的黃花梨木小椅子,你們誰賠?”

屋子裏其餘四人同時沈默了,這時候是說這話的時候嗎?

“都不想賠?還是賠不起?”莫滄滄絲毫沒有自己不解風情的眼力見兒,見眾人沈默,一心只想岔開話題。

霍言怔了怔,然後爽笑道:“我賠。”

洛停楓一時啞然,他倒不是賠不起,只是莫滄滄本就對他身份有所懷疑,如若他再憑空掏出許多錢來,只怕她會探究到底。

如今他身上的婚約還未解除,他暫時不願讓她知道他的身份,他想,她知道他身份那日,便是他求娶她之日。

莫滄滄見他沈默,也不知他在想什麽:“那楓公子呢?可是賠不起?”

語氣嬌嬌的,尾音還有些上揚,帶著她一慣的古靈精怪。

洛停楓從善如流:“是,在下賠不起。”

這楓公子是要投降認輸了?就一把椅子而已,至於嘛,他又不是沒錢的人!

塗旦在一旁看著心急。

莫滄滄聞言也挑了挑眉,打量著他,他坐在自己旁邊,微微側過身子,紅衣黑發,風流昳麗,眸色間是他從前所沒有的調笑玩味。

薄唇輕啟:“所以,在下只能以身相委,償了這債。”

果然,平時不騷的人,一騷起來就不得了,滿口禮儀規矩的楓公子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這種話!

除了霍言以外,所有人都有很驚訝,呆呆地楞了半晌。

莫滄滄只當洛停楓是為了在霍言面前不落了面子,心中暗暗嘲笑男人的幼稚,然後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不用了,我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只是兩位如果如此看不過眼,那麽去外面比試吧,這麽大一座天神山山脈還不夠你們折騰的麽?何苦難為我這小樓?”

這是下了逐客令了。

霍言拍了拍身上的灰,笑了笑:“姑娘這是說的哪裏話,我與楓公子也沒有什麽好比試的,畢竟一切自在人心。不過姑娘放心,這椅子,還是要賠的,我霍某從來不欠女人的東西。”

說完就出了門。

也是個囂張的。

莫滄滄也不知這人為何傷好了卻就是不走,非賴在她這山寨,每天吃喝玩樂幹幹活,柴都劈了半個院子了,還做了些木劍木弓給小娃娃他們玩,吃麽就是喝稀飯,玩麽......這山上有什麽好玩的?她著實想不明白他圖啥。

大瓜們說他是想做壓寨相公,他自己也老愛把這話掛在嘴邊,可是莫滄滄一個字都不信。

是以她覺得霍言可能是個很好的朋友,但是他們現在還不是朋友。

相比他,莫滄滄更信任楓落。

沒有緣由,就是覺得信任他,就憑她在山洞裏失了力氣後他給予的那一份溫柔,能讓她安心,就憑他對於種種詭異現象,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說,尊重著她。

但是,很快,這一份信任也煙消雲散了。

大瓜蹲下身,撿起椅子堆裏的那塊小石子,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咦”了一聲:“這塊小石子,好眼熟啊,上次楓公子用我就覺得眼熟,但沒想起來,今天見到覺得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啊。”

莫滄滄不解地探著身子往前看了看,皺著眉到:“世上所有石子兒不都是長得差不多嗎,有什麽像不像的?”

“不是。”大瓜神色是少有的認真,“寨主你不是我們,我們都是山裏摸爬滾打長大的人,對這些石頭啊沙子啊,是很熟悉的,一眼就能看出分別。”

塗旦也點了點頭。

大瓜繼續說道:“寨主你看,這石子兒大概拇指大小,打磨得很均勻,下圓上尖,尖得特別尖,一看就知道是人工打磨過的,而且這石子兒的色澤和質感都很特別,是淺灰白色,很輕,實在太好認了,不信寨主您瞧瞧。”

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顆石子兒,莫滄滄一看,確實一模一樣:“這石子兒,你是從哪兒來的?”

大瓜腦子不靈活,只知道石子兒確實是一樣的,但是沒有想過為什麽一樣,也沒想過一樣意味著什麽,於是脫口而出:“哦,就是我們進山打獵那次,我們打回來那熊,後腦勺就擱著兒這麽一塊石子兒,你不信看二當家頭上那頂帽子,肯定還有印子呢。”

塗旦聞言要脫下帽子,莫滄滄揮了揮手:“不必了。”

她又不是大瓜,她不傻,這麽一想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轉過頭看了看那人,然後朝塗旦和大瓜揮了揮手:“你們先去忙吧,馬上年底了,你們看看要不要置辦點年貨,這兩個月的月石也可以給他們兌成銀子了,帶上秀姨一塊兒,不要出了差錯。”

“是,寨主。”兩人應下後就出去了,還識相地帶上了門。

方才還吵吵鬧鬧的屋子裏,一下就只剩下兩人,莫滄滄沒有說話,只低著頭,盤著手裏的小石子兒,洛停楓也是個沈得住氣的人,就看著她的側臉,一句話也不說。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空氣裏是詭異的沈默。

莫滄滄看著手裏兩粒一模一樣的石子兒來回打著轉,不小心摩擦到,然後又被手指分離,突然覺得她和楓落的關系當真奇怪。

兩人明明知道彼此都隱藏著自己的秘密,甚至有時候秘密已經浮出水面一星半點兒,可是誰也不說,誰也不問,默契地守著自己的身份,直到這粒石子出現之前。

最終還是莫滄滄先開了口:“那日你在。”

“是。”

“你知道我的力氣比常人大許多,而且不是正常的氣力。”

“是。”

“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試弓的時候,我在。”

“所以你早知道我騙了你?”

“算不得騙。”

“所以那頭熊是你射石子兒射死的?”

“不全是。”

“你是不是還有許多事情瞞著我?”

“是。”

“我問你你也不會說?”

“是。”

“好了,我知道了。”

“好。”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那日你為什麽要跟著我一起去?”

“是想跟蹤我們,覺得我們會做什麽壞事,還是因為別的?”

“因為,擔心你。”

莫滄滄想了千萬種答案,卻沒想到答案是這麽簡單三個字,一時有些懵,擡起頭,直視上他那雙微微化了春雪的桃花眼:“擔心我?”

“是。”

莫滄滄看著他平靜篤定的眼神,心裏仍是不解:“為什麽擔心我?你不是見過我的力氣和箭法了嗎?”

洛停楓沈默了,有風鉆過門縫偷偷帶起他系得松散的發,幽幽的梅花香落到莫滄滄鼻尖,還有淡淡的雪松的味道。

洛停楓起初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跟著去,那天淩晨看著他帶了烏泱泱一幫人往山林走去,負著弓,背著箭,小小一只,像偷偷遛進深山密林的小貓兒,是以他雖然知道她比絕大多數成年男性還要有氣力,一身箭術更是非凡,但是他還是跟著去了。

隱匿在枝葉裏,看著小姑娘機敏又果斷,活生生從小貓兒變成了小奶豹,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姑娘,聰慧,敏捷,鎮靜,卻不老成,身上帶著春日的鮮活和嬌俏。

當黑熊出現,她果斷用箭劃破自己的腿用鮮血以誘敵再果斷擊斃時,他知道她能做到,可是他還是怕了,忍不住出了手。

他怕這個小姑娘,哪怕再受到一點點傷害。

那時他不知這是因為什麽,可是如今他卻明了,因為他歡喜她,於是即使什麽都不明白,也只想護著她,看她歡喜。

他淡淡開了口:“你不明白嗎?”

莫滄滄一頭霧水:“我應該明白什麽嗎?”

她的眼睛像江南的水,卻又不像極江南的水,是極好看的,眉眼姣好,黑白分明,濕漉漉,明亮亮,卻不像江南水鄉那般柔到了骨子裏,而是帶著北方江河湖泊的歷練大氣,看著他,就直直看到了他心裏,化作他心間一池春江水,無風也亂。

“我以為,你應當明白。”

他也擡起頭,直直地看向莫滄滄,宛如寒潭的雙眸,結了許多年的冰化了,深而清的潭水,似乎要將她溺死,她的心跳一瞬間漏了一拍,腦海裏劃過一個念頭,轉瞬便又否定。

他怎麽可能喜歡她,自己真是什麽都敢想,他跟著自己,不過是想查看一下自己的實力罷了,他就自己也只是因為他本性良善,他今日和霍言爭的那些話,也不過是因為男人間的幼稚。

於是莫滄滄點了點頭:“我明白。”

洛停楓的笑意還沒來得及綻放在唇邊,莫滄滄又馬上補充了一句:“從前我對公子有所隱瞞,是我的不對,但我也有自己的難處。如今既然公子已經是碧水寨的三當家了,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往後就不藏著掖著了,有話擺在明面上說,大家都是兄弟。”

大家,都是,兄弟。

是,兄弟。

兄弟。

洛停楓突然想把這個人的腦袋扒出來看看,裏面到底裝了些什麽,她到底是為什麽會覺得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和一個十八歲的男子能做兄弟。

說到底,她還是愚鈍。

或者說不是愚鈍,只是單單因為他當初那些冷言冷語而端了念想。

他自己做的孽,自己來還。

於是他起了身,頎長的身形擋住了光,陰影籠罩著莫滄滄:“擡頭。”

“啊?”莫滄滄一臉迷茫,卻也乖乖擡頭看著他。

然後下一瞬,她的唇就被覆蓋住了,微涼,清冽,輕柔,淺嘗輒止,欲罷還休,她驚詫地睜大了眼。

洛停楓雙手扶著椅子扶手,把她圈在了他面前,低下頭,微微彎下腰,低下頭,嘗到那一抹溫熱的清甜,暖了他微涼的唇,然後依依不舍地離開,他不是沒有再進一步的沖動,只是他不能嚇著她,他也要等娶了她,他看著那雙天真無辜卻不自覺沾染著嬌媚的雙眸,緩緩啟唇,聲音多了分喑啞:“這下,你明白了嗎?”

長長的睫毛不安地抖動著,耳尖已經紅透,答案呼之欲出,可是那人怎麽也說不出口,怎麽想怎麽都不敢問出:“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已經問過一次了,她的自尊已經受過一次傷害,她決計問不出第二次。

於是話到嘴邊成了簡簡單單兩個字。

“流氓。”

滿室的暧昧旖旎一下子就功虧一簣,洛停楓松了扶手,直起身子,苦笑一聲,自己做的孽,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還到頭啊。

莫滄滄又羞又惱,起身就欲憤然離席,結果她忘了某件事情,於是回光返照地站起來後,站到一半就沒了力氣,軟軟地向前倒去,正好倒在了某人懷裏,正正中間。

投懷送抱,也不過如此。

因為之前有了經驗,這次莫滄滄並不惶恐不安,只覺得丟臉,把頭狠狠低下,恨不得埋進他衣襟裏。

然後便聽到頭頂上傳來一聲帶著淺淺笑意的聲音:“流氓?”

哼!莫滄滄敢怒不敢言。

“可否需要在下幫你?”

“不用。”我是一個有骨氣的黑幫老大!

“那我先走了?”

說著洛停楓就往後退了一步,眼看就要落空了,莫滄滄驚呼出聲:“不要!”

話音剛落,一陣天旋地轉,她就穩穩地躺在了洛停楓的臂彎裏,他的面上還帶著一種陰謀得逞的笑意:“乖乖的,不然回頭讓大瓜小心兒他們看見了,你怕是真的要鬧了。”

然後穩步向外走去,因著雙手不方便,洛停楓用腳輕踹開了門,一踹開,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哎喲!”

追妻火葬場任務:

5/100

猝不及防一個偷吻 +5

山寨任務:

今日支出:初吻莫得了

今日進賬:太子一個吻,賣娃娃四十八兩

存款::一百一十五兩九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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